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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罪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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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見突然出現在院子中的趙嵐,季羨魚頓感不妙,果然,原本神情堅毅的俞晚月瞬間慌了神,她忙迎上去想要阻止俞母和她碰面:“嵐姐姐,你怎麽來了?”

趙嵐見她神色慌張,還以為俞母有什麽不測,臉色不自覺地嚴肅起來:“你娘情況怎麽樣?”

俞母聽見動靜,顫顫巍巍地從房裏摸出來,她一宿未睡,神情憔悴又怨毒:“你來這裏幹什麽?我們家不歡迎你。”

趙嵐以為俞母還在為俞晚月山上修行的事怪她,並不往心裏去,她打量了一下俞母,見她只是身子虧虛,並無性命之虞,這才放下心來。

“俞嬸,月兒求道,是好事,你何必耿耿於懷?”

俞母冷哼一聲:“求道?怕是求那些齷蹉事吧。你雖然是個道姑,但怎麽也是個女兒家,怎麽這麽不要臉......”

趙嵐一頭霧水,但也被這一頓劈頭蓋臉的謾罵弄得臉色鐵青。

俞晚月一再忍耐,終於還是冷下臉:“我喜歡誰是我自己的事,哪裏就齷蹉骯臟,見不得人了?”

趙嵐楞楞道:“你喜歡誰?”

俞晚月深深看了她一眼,趙嵐莫名慌張,忍不住躲開她的視線。

俞晚月嘴角彎起,唇邊那個可愛的梨渦若隱若現:“沒關系,我從來沒想過要什麽回應,只要能安安靜靜呆在嵐姐姐身邊就夠了。”

趙嵐驚得後退數步:“你......”

俞母臉色難看至極,她指著俞晚月尖叫:“你還要不要臉了?”

俞晚月看著面前的老婦人,低聲道:“娘,我不會招來你想要的乘龍快婿,也不會為老俞家傳遞香火。但我會養著你,讓你頤養天年,不好嗎?”

“好?哪裏好?俺們老俞家連根獨苗都沒有,就只有個賠錢丫頭,偏生還是個喜歡女人的怪胎,祖宗八代的臉都讓你丟光了。早知如此,當初生了你,就該把你掐死扔了,省得在這裏丟人現眼。”

季羨魚看著這口出惡語的婦人,實在想不出這是一個生母能對孩子說出口的話。

“你今日若是敢出這院子半步,俺就吊死在這棵樹下。”

俞晚月看見她眼裏的瘋狂決絕,心裏又是悲涼又是淒苦,她沖著一直避開她視線的趙嵐溫柔道:“嵐姐姐你先回去吧,我在這裏守著我娘。”

趙嵐張了張嘴,最後還是無聲離去。

俞晚月看著她離去的背影,久久地在樹下站立。

此後,俞晚月竟當真不提上山修行半個字,她每日在家中洗衣做飯,種田澆園,過回了當年尚未修行的生活。

俞母日日郁郁寡歡,一雙吊三角眼幽深陰冷,她冷漠地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兒,用審視苛責的眼光打量著她。

“娘,吃飯了。”

俞晚月把碗筷擺好,沖小黑屋喊道。

隔壁的吳嬸掀開門簾從裏面走出,她用懼怕又惡心的目光打量著俞晚月,顯然已經從俞母口裏得知了她喜歡女子的信息。

俞晚月只作不察,她擦了擦手,道:“吳嬸,一起在這兒吃?”

吳嬸擺手道:“不了,我還要回去給你叔做飯呢。”

俞晚月點點頭,在桌位上坐下來。

俞母瞥了一眼桌上清湯寡水的飯菜,譏誚道:“這是拿來餵豬嗎?”

俞晚月習慣了她隔三差五的找茬,淡定道:“我明日去集市買點肉。”

俞母把碗一摔,起身去了廚房,不一會兒,端出了一碗雞蛋花。俞晚月頭也不擡,只是專心扒飯,所以沒有看到她眼裏算計的暗光。

“怎麽,怕老娘下毒毒死你?”

俞晚月只得伸手舀了一勺燙,不過下肚幾口,就無知無覺地昏了過去。

季羨魚不知道這個老太太又想整什麽幺蛾子,就蹲在一邊守著。

沒過多久,隔壁的吳嬸在門邊探探腦袋,低聲道:“睡過去了?”

俞母點點頭,從柴房找來粗壯的繩子,兩人合力把俞晚月結結實實地綁在床上。

季羨魚煩躁地在旁邊踱來踱去,她們到底想幹嘛?

“已經通知王癩頭了,他待會兒就會趕到了,讓你放的東西呢?”

季羨魚張大眼睛,心裏隱隱有個猜測,他不可置信地盯著俞母,只希望是自己惡毒臆想。

俞母從袖子裏摸出一個黑乎乎的藥包,倒進一碗清水攪拌,然後捏開俞晚月的嘴灌進去。

吳嬸腮幫子通紅,目光兇狠:“別擔心,月兒她娘,土地廟的神婆說了,只要借助男人的陽氣,不幹凈的東西就會跑了。反正到時候也是要嫁給往癩頭,今天就算是提前沖喜了。”

所想的被證實,這醜陋的事實擺在面前,就連季羨魚這樣一個大男人都氣得渾身發起抖來。他看著不省人事的俞晚月,心裏又憐又痛,雖然知道無能為力,可還是忍不住趴在她耳邊大喊,企圖讓她醒來。

“你怎麽還帶別人過來了?”俞母憤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。

季羨魚看到江皓寒那張臉,說不清是震怒還是松了一口氣。

王癩頭哈著腰:“這位道長法術高深,說月兒身上的臟東西道行不淺,還是道長親自出馬比較穩妥。”

他可不想為了個妮子丟了性命。

俞母撫著胸口劇烈喘息了幾聲:“月兒將來可是要當你的妻子!你怎麽能......”

王癩頭道:“正是因為如此,你總不能讓月兒還未成婚就要守寡吧。”

俞母抖著嘴唇,不知道是被對方的無賴氣到還是妥協了。

江皓寒勾著唇,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:“若是無他事,還請諸位回避,莫要沾染了那些不幹凈的東西。”

在王癩頭和吳嬸的半拖半勸之下,俞母跟著兩人退出了院子。

季羨魚第一次用真正冷漠的眼光看著這個兩鬢斑白的老婦人,他第一次見識到人性極致的自私與惡毒。

趙嵐來時,俞晚月已經數月未下床。她兩頰消瘦,眼中沒有一點光。

趙嵐哽咽地握住那雙冰冷的手,淚如雨下:“月兒。”

俞晚月呆滯的眼睛總算有了一絲反應,她動了動,氣若游絲:“殺了我。”

趙嵐拼命搖頭,她輕柔地摸著少女的秀發,哄道:“別怕,嵐姐姐帶你回去。”

俞母站在床前,瘦小而幹癟,心腸卻硬的像一塊鐵:“她哪裏也不能去,她肚子裏是我老俞家的血脈。”

“走開!”趙嵐抱著少女,冷聲道。

“你是俺十月懷胎生出來的,就算是死,也得死在俺跟前。”

俞晚月蜷縮成一圈,在趙嵐的懷裏微微發抖:“娘,你饒了我吧,我錯了,我真的錯了,我把命給你,求你饒了我吧......”

俞母楞在了原地,她沒想明白,為什麽那道士的陽氣沒讓女兒變正常,反倒變成了這個樣子。

趙嵐紅著眼睛,踏著劍,帶著少女去了靈鷲山。

*******

“醒過來!”肩膀被握住,溫熱的掌心透過衣衫傳來,季羨魚回過神,發現臉上冰冷一片。

他伸手抹了一把臉,看見謝覽和俞靜琬都一臉擔憂地看著他。

俞靜琬神色很忐忑,臉白地近乎透明,和方才那張蒼白冰冷的臉相重合:“季師兄,你看到什麽了?”

季羨魚避開她的目光,輕聲道:“是她自己碎的魂魄。”

俞靜琬呆呆地看著她,仿佛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。

謝覽沈默了一會兒,低聲道:“把你看到的都說說吧。”

季羨魚微微側過頭看著謝覽手中那盞微弱的燈火,輕輕地把看見的講述了一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虐不虐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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